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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病房外的安寧

心圓病房   陳虹錚 護理長(103年12月)


在安寧待了快十年,去年因為職務的調動,到了內科病房。在內科的步調很快,護理同仁總是推著工作車來回的忙碌著。醫師對於安寧療護的建議也較趨於保守,常常要到了決定要不要插管的那一刻,才開始與家屬討論DNR(Do Not Resuscitate),或是要不要安寧療護。有些醫師比家屬更拒絕談安寧,甚至會帶著嚴厲的語氣指責家屬「放棄」了病人。

梁女士,因為癌症住進了內科病房,一住就是2個月。留住她的並不是因為她的疾病不適、虛弱,她反而常是病房裡最有活力的那一個,困住她這麼長一段時間的只是某一個檢驗數值異常。先生每天都到病房裡陪她泡茶、聊天消磨時間,他們常問:「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還能不能治療?」。而醫師常給的答案是:「等抽血數值好一點,再看看能不能做治療!」。我常在巡完病房之後,來到她的床前,加入他們的話題,聽聽他們人生的故事,還有對於未來的計畫與憧憬。幾次之後,我漸漸的發現他們能完成計畫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我開始與他們討論安寧療護。令我驚訝的是,他們其實早就準備好面對不能改變的生死,她甚至跟我侃侃而談對於往生的準備,這其中包含了告別會的儀式、埋葬的方式及地點。她告訴我:「我知道我的醫師不喜歡提安寧,但是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醫師願意對我放手的那一刻!」

在她的醫師休長假時,梁女士及先生從代理醫師的口中得知病情其實早已不適合再做癌症治療;當下兩人即決定辦理出院,先生帶著炯炯眼神說:「那我們還等什麼,在這個白色圍牆裡已經浪費太多時間,我要帶著她去遊山玩水,完成她想做的事情。」於是,週末他們出院了。

隔兩天,同事傳來梁女士過世的消息,讓我有點詫異!幾天後,她的先生來到了病房,第一眼看到我,先是給我一個溫馨的擁抱,但是他的面容並不是哭喪著臉,而是顯得精神奕奕。他向我訴說著梁女士回到家的情形,住院期間她一直掛心街友服務的事,趁著出院回到家,便四處吩咐交代。也去看看許久未見的老母親,還有拜訪鄰居。一切都完成後,她告訴先生她有點累了,想要睡一下。先生掃墓回來,發現她還在午休,之後就沒再醒來了。梁女士的先生很欣慰她是在家裡、睡夢中過世,也記得她最後跟他說再見時那微笑、滿足的臉。他告訴我:「到目前為止覺得我做過最有意義的事,就是能按照我太太的希望幫她完成後事。」說到此,他忍不住眼眶泛紅,我輕拍著他的肩,讚許他的體貼。梁女士在火化之後,先生按照她的遺願採樹葬的方式延續與家人的關係。

這樣的故事在過去這一年裡有很多,我發現其實有許多的病人是適合採行安寧療護的。而拒絕談或是不去談,其實都避免不了死亡的步步接近;醫護人員或是家屬常常會擔心病人會承受不住不能治療的結果,而選擇隱瞞不說;但是大部分的病人其實更想要的是真相及決策,有時無謂的醫療處置或是救到底的迷思帶給病人及家屬的傷害更甚。要開口說安寧並不難,先丟開對安寧的偏見,拿把椅子,坐下來跟病人家屬一樣的高度,打開耳朵聽聽,我們就這樣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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