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人生與苦痛

神經外科    李昆興 助理教授(96年2月)

前些日子，為一位痛不欲生癌症末期的患者裝置「脊椎腔內嗎啡可調控式幫浦植入手術」，減輕病人疼痛的折磨，讓她安詳地度過人生最後的旅程，也深深體會人世間的苦痛與無常！週末深秋午后，驅車前往墾丁，躺在寂靜的海邊沙灘上，隨著夜幕低垂，夕陽西下，慨嘆宇宙間的更替輪迴，細數天上繁星點點，斗轉星移，從黑夜到東方魚肚白，直到破曉，夫復何求？人生一樂，能夠無牽絆自在看著沙灘上的破曉---正所謂「看沙曉」，短短人生幾十載春秋，盡成一夜晝，能有此「驚」驗與領悟，無憾矣！

人一出生就有苦痛，直到死亡。佛陀有曰：「人生是苦，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這八種苦，每個人都會經歷，上至皇親貴族，下至販夫走卒，任誰也沒有辦法逃避！生、老、病、死，因果輪迴，緣起緣滅，性率超脫入涅盤，緣盡過往歸塵土，這就是人生與苦痛。

然而，愛別離苦，有愛就有別離，不論父子、兄弟、夫妻、朋友之愛，愛太深，煩惱就會現前。世事無常，再親的子女、再恩愛的夫妻，終究會分離。儒家講「以文相交」，修行人則是「以道相交」。以道相交就是以慈悲心、平等心去對待一切眾生，若能做到冤親平等，就沒有愛別離苦。怨憎會苦：不想見到的人偏偏遇見了，不願意在一起的人卻不得不在一起做事，這就是怨憎會。一旦結了惡緣，以後見面就很難共事。在佛法上，可以修四攝法，以「布施、愛語、利行、同事」來待人處世，與人結善，道業、事業才得以順利成就。

求不得苦：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有了十萬，就想要百萬，有了百萬，還想要千萬。求衣食住行、求名利財色，這些都是求，求不到就覺得苦，甚至想要佔有，最後去偷、去搶，就造了惡業。如何轉化這個煩惱？「知足常樂」正是一途，有求皆苦，無求乃樂，什麼事情都要知足，就會常樂。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有正反兩面，從正面去看，這念心就能得清涼、就能得解脫；從反面去看，什麼都看不順眼，這念心就會生煩惱無明。當然，一個人的組合有生理與心理。在生理上，就是地、水、火、風四大；心理上，就是受、想、行、識。地水火風屬於色法，受想行識屬於心法，色和受想行識合起來就是五蘊，又稱為五陰。五陰熾盛苦是指生理、心理在轉變中所產生的煩惱。「心經」講「照見五蘊皆空」，能觀能照的這念心，回光返照，契入了空性，五蘊空了，就再也不熾盛了。

世間人是苦痛的，如何頓悟與參透，著實令人尋味！今年的第一道冷風吹起，走出戶外夜觀冬夜星空，也喃喃吟頌著舊作「冬夜空歌」：三星在戶入嚴冬，獵戶王者金牛衝，御夫雙子連小犬，天狼之下老人翁；冬天三角大橢圓，畢昴星團美夜空，南船四座偽十字，麒麟鴿兔羅布中。

哎！人生苦短，凡事要那麼計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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